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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中国是一位全球善治的能动者。
6日晚,中美两国元首通电话,中方愿同美方一道推动中美关系健康稳定向前发展;中国愿加强合作,共同应对这场人类公共卫生安全挑战。但很多时候,美国却没有做好与之分享承担责任所需的国际体系权力的准备。有效承担国际责任离不开国际权力分享,全球善治要求二者的平衡。全球善治,还需建立制度框架,奠定和平和繁荣的基础,更需要各国对彼此核心利益彼此关照。
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歌本哈根全球气候变化会议将先后举行。全球善治,需要合作,更需要当前主导国家美国的新思维。
“积极全面”内藏玄机
中美关系微言大义
《21世纪》: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今年2月在纽约的亚洲协会总部发表演讲,阐述新一届政府的亚洲政策时,用“积极与合作”来定义中美关系,而在4月的伦敦峰会上,胡锦涛主席与奥巴马总统会谈时的表述是“积极、合作与全面的关系”,我们如何来理解中美关系定义中新增“全面”一词背后蕴藏的玄机?
吴心伯:在这次我访美期间,访问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负责中国事务的主任时,就专门谈过这个问题。
3个词之中,“全面”是中国后来加进去的。强调“全面”这个词,就意味着中美关系不再因美国单方面的需求而定,也意味着两国在经济、国际事务、战略与安全等各个方面都要合作。
“积极”是美国国务卿希拉里2月份亚洲之行提出来的。这个词蕴含的意思是,在人权问题上,美国即使与中国有分歧,也要以积极的姿态与中国打交道。这与布什政府的提法也不一样,布什政府的对华政策是有选择性的接触和有选择的合作,中国现在强调“全面”,就是说你也要考虑我关注的问题。
新兴市场上的中美竞争
《21世纪》:最近中国出台一系列措施推动亚洲一体化,4月设立100亿美元的“中国-东盟投资合作基金”,并承诺在今后3-5年内,向东盟国家提供150亿美元信贷。美国偏右翼的顶级智库传统基金会已经担忧,这会对美国在东亚经济中的领导地位造成冲击,你觉得美国是否会推出一些机制来制衡中国?
吴心伯:美国关心东南亚并不是什么新闻,随着中国这几年在世界各地影响力的增强,美国对中国在东南亚、非洲和拉丁美洲等新兴市场的举动都非常关注。
对于东亚一体化,美国主要担心两点。第一怕被边缘化,怕东亚国家一起排斥它。第二担心中国成为主导力量。所以现在美国也采取一系列制衡措施,比如与东盟国家谈双边自由贸易协议,再比如鼓动东亚峰会把澳大利亚、新西兰和印度放进去,最后还提出要建立亚太自由贸易区。这些都有应对东亚一体化的考虑,有牵制中国的含义。
《21世纪》:现在希拉里在强调印度的重要性,随着日本在亚洲影响力的下降,美国是否会加强美印关系来制衡中国市场的影响力?
吴心伯:美印经济关系要在短期内加强很难,美印贸易量与中美贸易量完全不能比。在投资环境方面,印度的基础设施、办事效率、官僚体制问题都很大。
美国从布什政府开始加强美印经济关系,但是不像美印政治安全关系进展那么快。因为经济关系是由市场来决定的,投资环境差商人不会去,这不是主观上能解决的问题。政治和战略上,美印短期内因为思维的变化,可能有一些大动作,但经济上很难。
《21世纪》:布什政府在军事和安全方面有一些动作,卸任之际还派人去了非洲,非洲也是中国现在拓展海外资源的新增长点。奥巴马的种族身份是否会决定美国加强自身的非洲战略?
吴心伯:中国投资非洲的能源和资源,可能导致两国商界竞争,也会影响两国关系。不过,现在在中美战略对话框架下,两国负责非洲事务的官员也有磋商,两国在对非洲援助方面也在尝试合作。
这不会成为中美关系中的重大负面因素,虽然分歧包括竞争的因素会长期存在,但只要有一个好的沟通机制,保持对话,就能避免这个问题成为大问题。
国际权利绝非私产美国须更新思维
《21世纪》:针对美国为主导的世界格局,中国最近已经提出一些实质性的改革要求,比如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倡议改革国际货币体系的文章,就在全球引起巨大反响,被认为是对美国的挑战。那么除了消除双方认知上的差距之外,还有什么方法能够解决国际体系中的权利再分配过程中,中美之间所产生的这些摩擦和冲突?
吴心伯:是否产生摩擦和冲突,取决于一个国家如何从全球善治的角度来看国际体系中的权利分配。实际上国际体系中的权利并不属于某个国家,而是属于这个体系。赢得多大权利,取决于你承担责任的大小。美国不能以为他在国际体系中的主导地位和权力是一成不变的,如果美国还继续有能力和信用来履行这个责任,当然可以继续保持主导地位。但如果美国的能力和信用下降的话,其它国家要求分享美国的权力,是非常合理的。
除了消除认知上的误差之外,还要引进这种新的思维方式。让国家认识到权力是属于国际体系的,与自身承担的责任和信用挂钩。一国在国际社会中的权力不是私有品,而是国际体系的共有品。
在处理新兴国家的诉求之时,传统的主导国家要用更开放的思维来对待。有这样的思维,才有利于以后的G20会议达成更多共识,并使得各国在国际体系中的权利分配问题上也更容易达成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