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美国政坛有点热闹。一边是中期选举党内预选在全美多地上演，“选战大戏”令人眼花缭乱；另一边，一场对美国前总统特朗普及其核心圈子的“清算大戏”也即将开场。

美国国会负责调查去年1月6日国会大厦骚乱的委员会定于9日至23日启动6场公开听证会。民主党预告听证会将曝光大量“猛料”，并寄望于在中期选举临近之际打击共和党声势，为不利的选情扳回一城。

不过，分析人士认为，国会骚乱事件已过去近1年半，此时“炒冷饭”恐怕提不起民众兴趣，他们更关心通胀等经济民生问题。除非委员会能拿出“实锤”，否则反易激发共和党选民和中间选民的愤怒。民主党的前途仍取决于国内治理能否被民众认可。

一次“全面叙述”

去年1月6日，支持特朗普推翻2020年美国大选结果的示威者强行闯入美国国会大厦长达数小时，认证大选结果的参众两院联席会议被迫中断。事件造成至少1名警员和4名示威者死亡，约140名警员受伤。

美国媒体曾形容，无论是示威者在众议院议长的椅子上玩自拍，还是人群爬上外墙、涌向象征权力的大理石走廊，都是对美国民主灯塔形象的一记重击。事件也成为特朗普两次受到弹劾的导火索。

尽管特朗普最终未被定罪，但“追责”的脚步远未歇止。拜登政府承诺对这场“200年一遇的袭击”进行全面和独立的调查——7名民主党人和2名共和党人组成众议院特别委员会（以下简称委员会），试图“说出对美国民主构成威胁的真相”。

一段时间以来，委员会发出100多张传票，向1000多名证人取证，调查了10万多份文件，终于完成大部分证据收集工作，决定首次做“全面叙述”。委员会预计举办6场公开听证会，时间分别为9日、13日、15日、16日、21日、23日，美国多家电视台将进行直播。其中一头一尾两场听证会于晚上8点举行，中间四场听证会于上午10点举行。每场时长1个半至2个半小时不等。

根据委员会的说法，听证会将“呈现记录1月6日骚乱未曾曝光的材料……向美国民众提供一份调查小结，揭示旨在推翻2020年总统选举结果、阻止总统权力交接而由多方配合、分步实施的活动”。

它们包括特朗普主政的白宫企图在各州选举人团中安插“假选举人”的一项计划；材料还将指认特朗普团队计划查封投票机器、并借暴力冲击拖延国会认证拜登当选总统的结果……按照委员会民主党成员杰米·拉斯金的说法，听证会上“说出来的故事能炸飞屋顶”。

外媒则透露，首场听证会预计对国会骚乱当天及前几周的情况做概述和回顾，很大一部分将集中在极右翼组织“骄傲男孩”上。之后的4场听证会将集中讨论更广泛的主题，包括特朗普如何利用虚假的“欺诈指控”破坏选举，其行为如何直接导致极右翼组织秘密行动。最具爆炸性的爆料可能留到最后一次听证会，将聚焦特朗普的不作为。

在出席的证人方面，名单尚未最终确定，但预计包括前副总统彭斯的高级助手、特朗普时期的白宫办公厅主任梅多斯，以及对骚乱组织活动有直接了解的人。

一趟“集中轰炸”

中国社科院美国研究所研究员袁征认为，委员会宣布举办听证会的时机微妙。一是距离美国中期选举仅剩5个月，而眼下民主党选情堪忧。二是最近几个月的中期选举预选显示，特朗普在共和党内仍有影响力。因此，民主党很可能借机发难，希望利用听证会公布的“黑料”攻击共和党，削弱特朗普2024年“回归”的势头。

复旦大学美国研究中心教授韦宗友指出，从历史上看，执政党在中期选举中的表现通常不容乐观，再加上拜登的支持率上月跌至36%的危险地带，令民主党在参众两院的微弱优势岌岌可危，不排除同时失去两院的可能。

民众对拜登政府的执政也非常不满，包括通胀高企、枪案频发、在阿富汗撤军问题上的失误等等。此时举行听证会，有利于民主党人将矛头指向特朗普和共和党，转移视线为自己谋取政治加分。

美国媒体分析称，相比去年7月众院特别委员会首次举办的听证会，此次听证会连开6场，且罕见地在黄金时段直播。这一方面与取证材料丰富有关，另一方面也在于，民主党人吸取了过去听证会失误的教训，试图来一趟“集中轰炸”。

因此，他们不但与电视台沟通黄金时段直播，意欲在流媒体时代打造足够吸引眼球、更为紧凑的“听证剧集”，还在全美多州组织90多场观看活动，参加者可获赠免费冰淇淋……所有一切都旨在激励党内核心支持者和立场偏左的独立选民，尤其是后者会根据自己的所见所闻来反对共和党。

一场“艰苦战斗”

多数西方舆论认为，尽管听证会给了民主党发动攻势、改写选情的机会，但这注定是一场艰苦的战斗，民主党的预期可能很难达到。原因归结为以下三点。

第一，对不少美国民众而言，骚乱事件已然翻篇。马萨诸塞大学阿默斯特分校最近一份民调指出，与国会骚乱刚发生时群情激愤相比，如今48%的人认为是时候“向前看”。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近日民调则称，认为特朗普应对骚乱事件负责的受访者比例降至45%。

美联社指出，不同于“水门事件”和“9·11”恐袭等，国会骚乱事件并未在全体民众中引起广泛的震撼和痛苦。对于共和党“铁粉”而言，他们依然相信2020年大选被操纵，再加上亲特朗普的共和党人对事件不断“净化”，一年后只有不到40%的人认为这场骚乱“非常或极端暴力”，其中民主党的比例接近90%。可以说，这个注意力不持久的国家很难对1年半前的阴谋产生任何兴趣。

第二，民众对通胀等生活问题的关注，可能令听证会“失焦”。宾夕法尼亚大学安嫩伯格公共政策中心主任贾米森说，“在比较安静的时期，听证会更能吸引公众注意力。而眼下，它将同与我们生活更直接相关的话题争夺关注度，包括婴儿配方奶粉的匮乏、油价和食品价格的猛涨、新冠疫苗接种者住院率的上升，以及俄乌战事带来的冲击等。”

第三，能否对共和党选情构成实质打击，依然取决于有没有锁定特朗普及其核心圈罪证的“实锤”。目前来看似乎并无迹象。

韦宗友表示，如果真有“实锤”，听证会就不至于一拖再拖直到6月方才举行。另外，在最近的共和党党内预选中，出现了不少获得特朗普背书的候选人，以及对2020年大选结果持否定态度的人。“假如真有罪证，恐怕这些人就不会那么高调地将特朗普的支持视作竞选王牌。”

不过也有外媒指出，委员会手里可能还藏有一些“猛料”，或于今年秋季中期选举临近时发布报告。

袁征认为，如果此次爆出“实锤”，民主党或许能扬眉吐气，但如果没有“重磅炸弹”，反倒会搬石砸脚。一方面，支持共和党的选民会借机反打，另一方面，独立选民也会视其为闹剧，出于生活压力和对拜登执政的不满，他们要么会转向共和党，要么拒绝投票，降低民主党获胜的概率。

韦宗友认为，共和党将听证会视为民主党设计的一个陷阱，他们也会采取媒体公关等手段开展反击，并且利用几个话题直击民主党软肋。

首先，就是攻击民主党政府对通胀的处理，塑造拜登在经济问题上“外行”的人设。其次，以犯罪率说事，指责民主党激进派压缩警察拨款导致治安恶化，纵容犯罪。再次，就是在外交政策方面攻击拜登政府向乌克兰“过分撒钱”，没有将资金用于国内建设……双方围绕内政外交的斗争将随着中期选举愈发激烈，美国政治极化和社会分裂的“病症”也将更为明显。

（作者：张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