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亚洲相互协作与信任措施会议”第四次峰会的主旨讲话中,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提出共同、综合、合作、可持续的亚洲安全观,强调安全的普遍性、平等性和包容性,努力走出一条共建、共享、共赢的亚洲安全之路。这些安全话语再次表达了体现着中国视角和创新价值的亚洲安全观,不仅反映了当代中国安全政治及战略思维的发展,而且是对不断变化的亚洲和中国本身作出了回应,构成当代中国安全话语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
冷战结束后,无论是世界还是中国都发生了引人注目的变化。新的机遇和挑战促使中国领导人拓展视野,从更为广阔的视角思考、处理全球和亚洲安全问题。在这个过程中,中国传统文化所倡导的天下“大同”及“和谐”理念给当代中国外交思想提供了启发。不同时期中国外交决策层对亚洲乃至全球安全政治的思考和阐述——无论是20 世纪90 年代提出的“新安全观”,21 世纪初倡导的“和谐世界”,还是当下强调的“共同安全”,不仅表明当代中国安全政治话语具有连贯性和时代性,而且体现出这套话语系统所包含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
第一,亚洲安全应该建立在共同安全的基础上。所谓共同安全,乃是每个国家的安全都应该得到尊重和保障。作为一种新型的亚洲安全观,它不同于传统上把安全视为排他的、以牺牲他国安全利益来实现和确保自身安全利益的旧安全观。新安全观的核心是倡导国家之间建立互信、互利、平等、合作关系。它超越冷战思维,摆脱意识形态对抗,放弃传统观念中的相互猜疑和丛林法则,进而强调国家无论大小、贫富、强弱,都是亚洲社会的平等成员,享有自主选择发展模式的权利,并在国际关系方面,具体表现为国家之间相互尊重,不干涉彼此内政,以和平方式处理分歧和矛盾,促进国际关系民主化。
第二,亚洲安全应该是综合安全、合作安全。安全的对象不再局限于狭义的政治和军事方面,还包括经济、文化、信息和环境等领域。一方面,传统安全威胁继续存在着;另一方面,非传统安全难题不断构成严峻挑战。因此,任何单一国家都无力独自处理这类威胁或挑战,而必须采取合作措施,制定共同战略和目标;国家之间采取不敌视对方的态度;任何国家都不应以牺牲别国安全为代价来确保自身的安全。在国家互动中,亚洲各国应超越社会政治制度和意识形态的差异,建立合作机制,包括强有力的多边安全(对话)机制,反对使用武力或以武力相威胁,致力于以有意义的沟通和对话方式处理安全政治难题。
第三,亚洲安全应该是可持续的安全。现在的亚洲在一定程度上还遗留着冷战产物,亚洲安全有必要超越传统上仅关注军事同盟、军备竞赛的狭隘思考。历史告诉人们,基于军事同盟、以军事武器为手段的旧安全观,既不利于保障国家安全,也无法给亚洲带来持久和平。把确保亚洲和平与稳定的指望“托付给”地区之外某个占主导(核心)地位的单一力量是危险的,也是靠不住的,因为单一力量的相对衰弱乃至崩溃,都会给亚洲的和平与稳定构成严重威胁。东北亚地区已经有过这种历史教训。
因此,有必要寻求确保亚洲持久和平与稳定的新途径。一个可选择的新途径是,建立呈开放性和包容性的安全合作以及政策协调机制,通过多边、多层次、多渠道的互利合作确立持久的地区和平与稳定。在这个进程中,亚洲各国的相互合作和协调达到这样一种程度,即彼此之间更愿意以非暴力方式处理争端和分歧。
在这个过程中,亚洲各国应学会彼此信任、相互宽容和忍耐,并将分享的规范、身份、利益和价值应用于国家政策的制定和实施中。正是这些有可能构成亚洲持久和平及稳定的基础,因为它们是源于平等基础上的亚洲意识和集体身份的建构。亚洲国家学会共同应对全球及地区挑战,增强在处理全球及地区政治和经济难题过程中的合作能力,使亚洲的事务由亚洲人决定和处理。一种呈开放性和包容性的安全合作以及政策协调机制,有可能给亚洲带来更为良性和公正的安全环境。
可以说,面对日益具有挑战性的全球及地区安全政治环境,中国外交不断重铸着对外部世界的理解和看法,以应对全球、地区和国家层面所呈现的传统及非传统安全威胁。应该承认,当今亚洲安全环境错综复杂,存在着不同的、彼此竞争的安全观。中国传统文化既重视“善”、“礼”、“义”等价值,也提出“文事武备”的辩证思想。因此,倡导亚洲安全领域的合作、协调和对话,决非意味着忽视物质力量在确保地区和平与稳定方面的重要作用。当今亚洲安全政治更需要强调这样一种观念,即亚洲国家乃是“命运共同体”,他们需要打破旧的、不符合时代发展的“安全困境”枷锁,通过建立呈开放性和包容性的安全合作以及政策协调机制,以和平和外交手段解决地区冲突和争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