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20日,特朗普入主白宫,鉴于其特立独行的风格和非建制派的背景,执政之路充满了不确定性。
三大特点引人注目
特朗普执政风格的三大特点引人注目:发推特,反建制,小圈子。
发推特是特朗普在竞选期间动员支持者的重要武器,入主白宫后也保持了这一习惯。他以推特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与态度,也引起了很多争议,甚至导致一些支持者不认可其执政行为。
作为非建制派,特朗普对建制派表现出强烈的反感与不信任,这既表现为他要求削减国务院预算和编制,也表现在他与主流媒体的激烈对抗上。
特朗普依靠一个他信得过的小圈子(包括家人)来发号施令,这既是他作为大老板治理公司的习惯的继续,也是不相信官僚体制的体现。
到2017年年底,特朗普的行政领导班子还未完全到位,其中部长级、副部长级和局级层面的缺口分别达10%、30%和60%。这一现实不仅极大干扰了特朗普政府的顺利施政,而且进一步加深了特朗普对核心决策圈的倚重。而在其小圈子内部,也存在派系之间的内斗,尤其是所谓“本土主义派”和“全球主义派”,在利益和价值观等层面均存在不同程度的龃龉。加之特朗普的家庭成员在其团队中罕见地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令决策过程变得更为复杂。
支持率创新低纪录
特朗普上任伊始,一方面大力清算奥巴马的政治遗产,如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推动废除奥巴马医改法案、退出《巴黎协定》、试图撕毁伊朗核协议;一方面推出新政,如颁布“限穆令”、限制非法移民、在美墨边境建墙、推行税改、发起大规模基础设施建设等。
然而,虽然特朗普拥有“一致政府”(共和党同时控制行政和立法机构)的优势,但盘点其一年执政成果似乎如愿以偿的不多。由于一些共和党议员的反对,废除奥巴马医改法案受挫,撕毁伊朗核协议也遇到重重阻力;“限穆令”一波三折,到年底才尘埃落定;美墨边境建墙虽已启动,但成效未知;大规模基础设施建设方案则尚未出台。真正的亮点是12月21日国会最终通过减税法案,这应该是特朗普在总统任期内最重要的成就。
从特朗普第一年的执政效果看,在政治层面,表现为支持率低迷、党派斗争加剧以及共和党内部对特朗普的不适应。
在第一年的大多数时间里,特朗普的支持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几,创造了美国总统执政首年低支持率的纪录。共和、民主两党的斗争已是美国政治的顽疾,却因特朗普执政更加激化。对特朗普进行的“通俄门”调查虽事出有因,但更多地是民主党发泄2016年大选失利怨恨之举。
在共和党内部,主流派常常对特朗普在一些重要问题上的态度和举措感到不适应,他们毫不掩盖与特朗普的分歧,并拒绝向特朗普靠拢。更重要的是,2017年年底民主党在弗吉尼亚和阿拉巴马州地方选举中获胜,被认为是美国政治潮流变化的先兆,将在2018年国会中期选举中给共和党带来巨大压力。
经济增长社会分裂
经济层面则是另一番景象。2017年前三季度美国经济增速分别为1.2%、3.1%和3.2%,全年有望达到2.5%左右。劳动力市场状况持续改善,三大股指迭创历史新高,美国家庭平均收入也超过了1999年的峰值水平。虽然目前这些成绩尚不能算特朗普的直接政策贡献,但其经济政策走向无疑有助于增强企业和民众对未来的信心。减税法案的通过有望进一步增强经济活力,在2018到2019年使美国经济增长达到2008年危机后的新高,接近甚至达到3%的水平。
在社会领域,特朗普反移民、反少数族裔的政策立场加剧了社会分裂和种族冲突。特朗普上任之初发布极具争议的“限穆令”,一度被联邦地区法院视为违宪,被冻结和上诉至最高法院,面临夭折的风险。经历近一年周折后,得益于联邦最高法院中立派大法官肯尼迪退休而出现的政治光谱保守化骤变,特朗普政府对部分国家公民的赴美旅行禁令才最终于2017年12月4日生效。
2017年8月11日,白人至上主义者与反种族主义团体在弗吉尼亚州夏洛茨维尔市发生激烈冲突,造成3人死亡、30余人受伤。这一事件充分表明了特朗普执政后白人至上思潮的抬头和对美国多元文化主义的挑战,虽然美国主流社会对事件的反应捍卫了多元文化主义,但随着特朗普限制移民等社会政策的推进,不同族裔之间的疏离甚至对立将愈演愈烈。
外交领域收获有限
在外交领域,特朗普的政策在“美国优先”、“经济第一”等理念影响下,紧紧围绕美国自身的经济和安全利益展开。特朗普使美国退出TPP、《巴黎协定》、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搁置跨大西洋投资与贸易谈判,重谈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和美韩自贸协定等,显示出其对单边主义的嗜好和对基于狭隘的经济算计的利益追求,以及对美国世界领导地位和同盟关系的漠视。
从实际政策效果看,虽然美国在打击“伊斯兰国”方面取得了重大进展,但对伊朗的强硬政策和宣布将驻以色列大使馆迁往耶路撒冷等举措无疑将加剧中东紧张局势。在大国关系方面,与俄罗斯的关系不进反退,而中美关系成为其外交中难得的亮点。在与盟国关系中,虽然日本、韩国不再担忧被美国抛弃,但欧洲传统盟友与华盛顿的关系却有渐行渐远之势。在朝核问题上,由于特朗普对是压是谈举棋未定,形势更加严峻。
总体而言,特朗普执政初年外交收获有限,美国的国际声望和影响力呈下降趋势。
(本文作者吴心伯系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院长、美国研究中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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