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两周以来，美国新冠病毒感染人数成倍攀升，高居世界感染人数榜首。截至发稿，最新数据更新显示美国确诊病例已破30万（全球最高），死亡人数超过8000（仅低于西班牙、意大利）。显然，人们觉得作为唯一的超级大国，这不应该啊？作为总统的特朗普应该难咎其责，但是根据一些民调，特朗普的支持率不降反升，引发一波讨论。

　　聚旗效应：不是因为危机而是因为“甩锅”

　　3月中旬发布的盖勒普民调显示，特朗普支持率为49%，超过反对率45%。这里有三个点可以谈谈。

　　第一，民调支持率上升？以盖勒普民调为例，进入2020年后，特朗普的民调一直在44%—49%之间波动。共有6组民调数据，其中3组的数据显示支持率为49%，也就是说49%的支持率为大概率（一半）。而三月中旬这组调查之所以显示支持率上升，只是因为前一个周期的民调相对较低。这说明民调一直在波动，在5%个百分点之内波动或者说明不了什么。个别被调查者的倾向尤其是党派摇摆的选民可能总是在微调，有时候被调查者可能出现数量比较多的“不发表意见”，所以根据民调微小的波动来说明支持率上升或者下降恐怕不是那么有信服力。

　　第二，“聚旗效应”？中外学者、专家以及观察人士纷纷称这是“聚旗效应”，称因为国家处于危机状态，所以人们会团结起来支持总统。并且例举小布什在911之后的支持率达最高来说明。小布什的案例无疑是经典的“聚旗效应”，同样的，珍珠港事件爆发后，罗斯福支持率飙升也是经典案例。聚旗效应的第一个条件是“国际性的”——面临国际性的战争危机时，民众对总统表现出强有力的支持。新冠病毒传染显然是一个公共安全事件，是灾难应急，属于国内事务。与其说会产生“聚旗效应”，倒不如说应对灾难对在任总统是一次执行力的大考，如果应对不得力，很可能导致无法连任；即使应对得力，如果灾难产生的后果巨大，总统恐怕要连任也难。美国调查机构morning consult的数据显示，对特朗普应对能力不满的比例在不断上升，从3月初的10%升至3月底的30%。

　　第三，“甩锅论”？美国应对新冠疫情是美国的国内事务，取决于国内政策。但是，如果指出他国是造成灾难或者危机的原因所在，事件的性质就会发生变化，这一招理论上叫“转移使用武力(diversionary use of force）”，也就是现在流行用的“甩锅”。通过如此“转移”，可以成功地将一场国内危机演变为与他国的战斗，因此积聚民众的支持。特朗普一度将新冠病毒称为“中国病毒”，强化民众对此病毒的标签，加深对中国的敌视。就在3月中旬，也是morning consult的一个民调，73%的被调查者称新冠疫情的传播应该由中国来背锅。

　　特朗普“霸屏”，民主党竞选人难见踪影

　　如何与民众在危机中进行沟通无疑是应对公共危机事件的关键环节。对于在任总统而言，优势是非常明显的——可以调动所有资源，利用最好的平台。特朗普充分明白与民众沟通的重要性。白宫每天举办新冠疫情的新闻发布，时间跨度可达2个小时。虽然特朗普经常大骂自由派媒体为“假新闻”，经常在新闻发布会对记者出言不逊，称记者提的问题很“恶心”等等，但是他还是深知消息传播的重要性。他每天站台，亲自发布最新进展、回答记者问题。虽然有人称，特朗普喜欢热闹的、被人围着的新闻发布厅，但是，从现实来看，特朗普政府充分利用最高平台与民众沟通，以最高曝光率占据了媒体头条。

　　从抗疫的角度来看，不仅及时向民众传达疫情信息，同时也确保民众对政府执行力的认知；从对竞选的影响来看，特朗普每天被置于新闻报道顶端，很多民众更是如追剧般的追白宫的新闻发布会。在这个人人都在践行“社交距离”的时刻，所有竞选集会、市政厅大会（town hall meeting）都停止，即便零星的town hall meeting 也是虚拟举行。这一段时间以来，民主党竞选人的身影已经很难再媒体上看到，相比之下，每天举办新闻发布的特朗普几乎“霸屏”。

　　特朗普不是“大嘴” ，而是处处心机

　　曾经作过真人秀的特朗普，从竞选开始就深谙媒体炒作。他从第一天辩论开始，就在以非主流的方式挑起话题，让媒体围着他转，一时间，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商人成为政治明星，一举登上总统座椅。入主白宫之后，特朗普本色不变，继续各种“话题”炒作，最拿手的也是最常用的便是给对手起绰号：称众议院情报委员会主席亚当•希夫为“铅笔脖子”；称佩洛西为“可恶的南希”（“nasty Nancy”）；称拜登为“睡觉的乔”以及“疯子般的伯尼（桑德斯）”等。他的这些“标签”，虽然让很多人不齿，但是这不妨碍这些“标签”不断重复，对民众形成心里暗示，产生相应的效果。

　　在应对疫情中，特朗普屡屡出尔反尔，不排除这是他的策略。比如关于对疫情的态度。特朗普深知他的支持者的痛点，不是病毒而是失业，所以他一开始就在称“风险低”，后来在几次场合更是表现出和专业人士向左的观点。比如当专家说拐点还没有到来时，他说“疫情很快会过去”，称“复活节是个美好的节日，那个时候应该可以复工”。显然，他这是在对他的支持者福音派系选民喊话，让他们听到他对宗教的支持。但是，没几天的新闻发布会就改了口气，为了减缓病毒的传播，“社交距离”要执行到4月底。

　　他的这些前后矛盾、公开场合表达与其他专业人士不一致的信息，无非是在力图迎合他的支持者，挑起他们对那些专业人士的不满，将浑水引向别人。也就是说，特朗普不仅在国际舞台上寻找“背锅者”，也在国内寻找“背锅者”。而这些操作，他从一开始就埋下了伏笔。据报道，一开始就对疫情表示担忧的传染病顶尖专家福齐已经成为一些人的靶子，近日传出他已经收到很多右翼激进人士的“威胁”，甚至他居家的安全。福齐从一开始就建议要采取严格的“社交距离”，并且说感染人数可能会达百万，死亡人数将为10-20万。他描述的“令人沮丧”的曲线显然与特朗普的“轻描淡写”的风格相差甚远。

　　特朗普2016年成功挑起蓝领与精英人士的对立，以社会的分裂为代价赢得大选。在任4年后，美国的社会更加分裂，几乎是水火不容。但对于特朗普来说，赢得大选才是最终目的，只要能赢，他不介意挑拨各种矛盾，即使在国家面临前所未有的公共健康危机时刻。（作者系特约撰稿人谈可）

   专题：2020美国大选观察